胭脂雪冷

【蔺靖】特殊关系 23

最无奈的相持，是对方对状况毫无所知。

简称状况外。

前文

 

 

 

这个想法对于蔺晨来说，不啻于冬日惊雷，夏日飞雪。

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。蔺晨满脑子都轰鸣着“可能”与“不可能”，迫不及待想要证实的热切和深深的恐惧胆怯在脑内轮流掌权，以至于他整个人浑浑噩噩，喜忧不定。他乖巧地微笑、夹菜、咀嚼、吞咽，甚至夹了好几筷子平时根本不吃的茼蒿，咔嚓咔嚓吃进去。

别人可能还没注意，而萧景琰就坐在他旁边，眼见着他吃茼蒿犹如吃珍馐，顿觉哪里不对。他略想一想，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蔺晨盘里。

蔺晨也不含糊，夹起来就吃。

 

这就是真有问题了。

毕竟从开学开始，蔺晨就不吃萧景琰夹的菜了。

 

萧景琰暗暗忧心，心说秦般若对蔺晨的刺激竟然如此之大？一时间又是担忧又是恼火，随即开始琢磨怎样开解蔺晨，倒把两人这长期的冷战暂时抛在了脑后。

至于恼火力压担忧，在情绪中占了大多数这件事，他却并未发现。

 

 

回家后兄弟俩总觉得有些尴尬，从蔺晨那次自己跑回来后，他俩就没有同时回过家。可是都有大量作业要写，不可能说避开，于是两人只得分桌而治，各自取出作业，埋头苦学。

 

两个人都有心事，埋头苦学也无法完全转移注意力。蔺晨不时偷眼去看萧景琰，却不料十有八九都能捕捉到萧景琰也在看他。

于是“可能”这个选项呼噔一下占领高地，蔺晨急得百爪挠心一般想要问出口，可理智随之而来，蔺晨听到小小的声音又在嘲笑自己。

喂，你哥这人性格直来直去最是诚实，假如他也喜欢你，你会看不出来？

 

 

然而这件事太重要，蔺晨也不是胆小的人，思来想去他还是一咬牙，憋足了劲力就要开口——

“蔺晨，你真的那么喜欢秦般若吗？”

却是萧景琰先开了口，可问出的问题令蔺晨当场蒙圈。

 

说不喜欢？萧景琰曾经警告他不许在感情上随便。倘若如实说自己并不喜欢秦般若，那哥哥会怎么看自己？

可是难道要说喜欢？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！

这这这，到底该怎么回答！

 

就算蔺晨脑子再灵活，此时也陷入了两难境地。他这边还在纠结，而萧景琰那边却已经默认他确实是用心至深，如今的种种异样纯是伤心导致。他压下心里莫名泛起的不满想要开口劝解，却不料舌头抽筋溜出一句：“她究竟哪里好，值得你这样？”

话一出口萧景琰就想抽自己一巴掌：哪壶不开提哪壶！这不是明摆着提醒蔺晨想秦般若么？而蔺晨因为他这句话，眼睛却陡然亮了起来。

“哥，你什么意思啊？”

 

萧景琰想到这些日子来自己听到的八卦，不由生起气来：“她那么使唤你你以为我不知道？还要求你当众读情书，现在却又跟你提分手，可见不是个值得交往的人。蔺晨，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女生？”

“哥，那你呢？你喜欢什么样的人？”蔺晨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口。他咬重了“人”而不是“女生”，一心想要听听答案。

不管是什么答案，他都要听，一定要。

 

萧景琰被问住了。

他脑中下意识地飞快过了一遍身边的人，蔺晨、父母、小殊霓凰、亲人、朋友、同学……人很多，重要的人也很多，可是……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？

不知道。

别说喜欢了，萧景琰对女孩子们甚至可以说兴趣欠奉，尽管上高中以来他所受关注大大提高，可即使是当初宿舍楼下那场惊人的表白，也并没有给萧景琰心里带来一丝涟漪。原先并不觉得有什么，可是面对蔺晨的反问，他居然无法回答。

 

 

“我……”萧景琰斟酌着开口，“我喜欢很多人，我们的家人和朋友。”

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听到这个答案的蔺晨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。或许是太过期待就反而更害怕，或许是他还不十分明白的恐惧在作祟，总之这个答案，居然最令他感到轻松。

尽管他内心依然有强烈的不甘。

有了心理准备，没有当初那么难过。蔺晨摸摸自己的心口：承受能力变强了？

大约是件好事吧。

 

他不愿再多说，赶忙低头写作业。而萧景琰看着他，倒是越来越焦心。

“蔺晨，为了你自己好，能不能不要再伤心了？我知道现在跟你谈人生有点假大空，但是你的人生真的还有很长，不要为了这一时的失落伤害了自己。”萧景琰终究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。

“哥哥，你担心我吗？”

萧景琰一头雾水：“这不废话吗？我不担心你担心谁？”

 

蔺晨一颗心忽上忽下，内心不安分的因子终究还是被萧景琰模糊的态度搅动醒来。

万一呢？

 

“哥，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能开心？”

萧景琰精神一振：“当然！”

“那你会做让我开心的事吗？”

“会。你想要什么？”

 

 

 

周一开学，萧景琰下课就被蔺晨叫了出去。

“哥，拜托你了。”蔺晨严肃道，递过来一张折好的信纸，“走出上一段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下一段。”

“你放心我绝不耽误学习，不乱惹事。”

萧景琰内心气到炸肺。

 

可他还是去代送了情书，然而收信人却被信使黑沉如墨的面色吓得不轻。

“就算你喜欢蔺晨，也不可以使唤他，要以学业为重。如果你不喜欢，更不可以耽误他一丁点时间。”

萧景琰走后，女生跟闺蜜咬耳朵：“不是说开个玩笑吗？为什么蔺晨他哥这么吓人？”

“谁知道！”

“不行不行，得让蔺晨请喝奶茶！吓死我了……”

“哎哎说真的，收蔺晨的情书，你感觉怎么样？”

“不怎么样！这家伙跟谁都那么亲近，谁会傻了吧唧地喜欢他啊？”

“嘻嘻也是……”

 

 

 

进入夏天，知了的分贝和人的烦躁情绪一并拔高。萧景琰受蔺晨所托代递了几次情书，次次石沉大海——这当然是必然结果，只是蔺晨也并没有从中获得一丁点儿有价值信息。因为萧景琰所有的表现，劝说、代递、警告，都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所能做的最到位的事。

他没有表现出蔺晨所期待的一丝一毫的醋意。

 

 

蔺晨陷入了一种荒诞的矛盾局面中，一方面他厌烦自己无聊的双簧，另一方面又不断地期待“说不定下次他会表现出来”，就在他对这种幼稚到极点的行为厌恶到极点的时候，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。

一向腼腆文静的陈小新主动来找他。

“蔺晨，我喜欢你。”

 

面前的女孩表情非常认真，蔺晨不由得站得更直了些。

“陈小新，我不想骗你。”他严肃道。

女孩子恬然一笑：“我知道，你一定有喜欢的人。”

“可是我喜欢你，跟你喜欢谁是无关的呀。她们都说你这样的人谁都喜欢，又谁都不喜欢。但我觉得，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。我喜欢你好久了，但是你从没发现。”

蔺晨讷讷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“没什么对不起的，”陈小新还是在微笑，“我选择跟你表白，是因为快要分文理了。将来我们应该不会在一个班级，我不想高二了还把时间耽误在这上面，不如一次跟你说清楚，今后就专心学习。”

 

蔺晨不由自惭形秽，比起坦荡的陈小新，通透的秦般若，他觉得自己把自己困住了。

也许这就是旁观者清？

 

他还在思索，而陈小新伸出手。

“蔺晨，我能，跟你握一下手吗？”

蔺晨笑了，伸出手。

 

女孩子的手指纤细，手掌柔软。蔺晨轻轻握一下，心中猛地打了个突。

他想起自己从前以为的，是不是因为从没跟秦般若牵过手，所以不能恢复“正常”？

不是的，不是的。

女孩子的手很美，握住了手感很好。除此之外，他没有其他任何感觉。

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，答案在心头呼之欲出。

 

 

他愣愣出神，而陈小新轻轻笑了一声：“蔺晨，加油。”

蔺晨笑了。

“你也加油。”

 

 

陈小新走开了，蔺晨缓缓把手举起来，对着阳光。

好好想一想，你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什么？

现在的你，有没有能力和资格，去要求……所谓爱情？

本末倒置，蔺晨，这不像你。

 

他迎着天光，突然感到心头一阵轻松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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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我就说过，我走向会比较奇葩_(:з」∠)_是很可能会让宝宝们失望的。

蔺晨受的冲击太大，因此太执着于追求“正常”和“答案”，但事实上他还是个孩子呢，过于追求这些在当下并没有太大意义，尤其他执着的还是惊世骇俗的一个点。我个人始终坚持在合适的时期做合适的事情，所以，蔺晨是个聪明孩子，他想明白了现在该做什么，这个心态走向是我个人比较能接受的。

至于为什么让两个妹子给蔺晨做导师，因为我觉得女孩子都很敏锐啊，这方面比男孩子强出一百倍的说┑(￣Д ￣)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