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雪冷

【蔺靖】人不知

一发完。

当萧景琰提议蔺晨住在苏宅时，后者哼哼唧唧了很长时间。

“你原先走这密道，都是为了跟长苏私会，如今要跟我私会，不觉得别扭？”

萧景琰面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：“这怎么能一样呢？什么叫私会，小殊是我挚友，而你是——”

话音戛然而止，他的脸突然变得通红。

“我是什么？”蔺晨嘻嘻一笑，握住萧景琰的手，“你莫要多心，我原是怕你触景伤情，不过，我住在这里还能替他打理一下，你说是吗？”

萧景琰反握住蔺晨温热的手掌，红着眼睛微笑起来。

苏宅还叫苏宅，只是主人变成了蔺晨，但萧景琰不常来，蔺晨也不常留在京城。虽说一个是九五之尊，仿佛天底下没人管得了他，一个是江湖第一风流人，最是洒脱恣意，但两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，聚少离多，是这对恋人的常态，也令他们久别之后的每一次重逢都弥足珍贵。

“我给你带回一个礼物……”蔺晨轻喘着亲吻萧景琰湿漉漉的额角，用手指细细描摹他清瘦的脸颊，“琅琊山上有一种松树，枝干虬曲，严霜不倒，独树成景极为雅致。这次回去，我的房前长出一株小的，我将它移栽到这里，若是我不在，你累了也可来瞧瞧。就放在密道口正对着的院子那里，好不好？”

萧景琰抱住蔺晨的背，把脖颈凑到他唇边：“嗯。”

“喜欢吗？”

“喜欢。”

“我是说……”灯火迷离中陡然传来天子的一声惊呼，随即被一个含笑的嗓音压住，“这样，喜欢吗？”

“嗯……”

蔺晨回来的时候，就守着松树盆景耐心修剪；他不在的时候，萧景琰偶尔会来，沐浴在阳光里，伸手去摸那粗糙的树干。

“严霜不倒，独树成景。”天子收回染着松香的长指，轻轻嗅一嗅，“为君者也当如此。”

“孺子可教。”身后传来懒懒的笑声。

萧景琰慢吞吞地坐起身，径直跳进了归人怀里。

“诶诶诶！”蔺晨张臂搂了他，用力将人抱得离地，“我回来啦！”

后来有一天，蔺晨不再回到京城来了。

宅子里不再有人，一切事物都沉寂下来，无人问津。慢慢地，京城的人们不再记得此处的热闹，以及里面曾经有过的，惊心动魄的事和惊才绝艳的人。

因为萧景琰不再来。

“做一个医者，须知生老病死，世间无一人能逃过，你们这样想，有救不回的人的时候，心里能好过些。”琅琊山上，蔺晨正温言教导弟子们。

在弟子们懵懂地点头时，他飞快地转过身去，举手放手，洁白的衣袖染了一点湿润的痕迹。

重兵看守、重重宫阙之中，萧平旌带着萧元时逃了。

萧元启不能接受这可能到来的失败，长林王府被翻了个底朝天，什么武靖帝的潜邸、大梁军魂长林王的住所，根本不在他珍惜之列，当下属通过一系列破坏终于找到王府中的密道，他带领众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。

火光熊熊，铁甲锵锵，一路尘土弥漫，众人好容易走出密道，面前赫然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院。

小皇帝与萧平旌不知所踪。

萧元启盛怒至极，大步走到院子里，只见面前摆着一尊早已枯萎的盆景，全然看不出是什么型、何种树。

可它正对着来的方向，没来由的教人恼火。

萧元启一脚踢开了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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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表达一种，过往的山盟海誓、惊天动地的爱情，终究无人知晓，沉默在时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