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雪冷

【杜方】老房有喜 13

大舅子这个物种吧，时而慧眼如炬，时而……睁眼瞎（bushi）

 

 

方孟敖转眼就到了面前，看着小白杨般挺拔俊秀的弟弟，又是欢喜又是心疼，丢开行李，紧紧抱住了方孟韦。

“哥！”方孟韦鼻子一酸，兄弟俩自幼感情深厚，母亲去世时方孟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，却自觉肩负起了照看弟弟的责任。后来他应征入伍，成为空军特级飞行员，常年在部队训练，又在父亲续娶后回家大吵一架，从此回家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。而方孟韦刚上高中就被送出了国，算来兄弟俩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。

兄弟俩紧紧抱在一起，方孟韦早就流下泪来，方孟敖虽然铁骨铮铮，也红了眼眶。

杜见锋默默站在一旁，脸色变幻，一言不发。

好半天，方孟敖用力拍拍方孟韦的后背松开了他，把弟弟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旁还杵着个人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 

他不开口倒罢了，一发问，方孟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脑勺直蹿到头顶，连带着刚刚旖旎暧昧的情绪都化成了冰霜刀刃，仿佛就架在自己脖子后面，随时要落下来似的：“是……是我的朋友。”

朋友？方孟敖了解弟弟，他看起来是个顶乖巧的小孩，其实最难接近，在国外几年了也没听说他有关系很好的人，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被他称一句朋友……他用锐利的眼神扫视杜见锋，高大的男人有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，在黑夜里灼灼发光。方孟敖本能地觉察到了某种极端危险的端倪，可他还没来得及抓住，杜见锋已经上前一步主动伸出了手：“你好，我姓杜，杜见锋。”

方孟敖恍然大悟，心头的疑虑散去，脸色顿时就和缓了：“是杜警官？您好，我是孟韦的哥哥方孟敖。孟韦跟我说起过您，您对我家有恩，谢谢您这么晚了还送我弟弟回来……”他递出根烟，杜见锋接了，夹在指间：“哪里，小方人好，老……我跟他挺投缘，顺路送一程。你们兄弟俩见面肯定有很多要说，我就不打扰了。”他后退一步，对着呆愣的方孟韦挥挥手，“再见。”

杜见锋离开的步履十分稳健，可方孟韦看着，总觉得他是……

落荒而逃。

 

方孟韦隐瞒了自己还没吃饭的事实，带着哥哥吃了顿热乎乎的晚饭，自己只吃了几口。等到两人回到家，看着弟弟屋里冷清的样子，方孟敖又开始难过了。方孟韦执意要帮哥哥搬行李，这会儿正闷声不响地把箱子放到门边，又从柜子里找出被子，把床铺加厚了一层。

他打小就懂得照顾人，在外历练多年，更是事事熨帖，可看在哥哥眼里，就总觉得是弟弟吃了太多苦。方孟敖拍拍床板，示意弟弟休息一会：“一会我睡沙发，你睡床。”

方孟韦失笑：“哥，我不是小孩子了。你来了，就该你睡得好一点。”不等方孟敖反对，他已经在沙发上给自己搭好了一张临时床铺。

久别重逢，在经历了巨大的喜悦之后，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。他们是最亲密的亲兄弟，但在彼此的生活中他们也互相缺失。在方孟敖的印象里弟弟始终是个青涩的孩子，可那个孩子早已经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大人，在他还没适应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。他听着弟弟讲述半年多来的工作和生活，心疼之余、也感到由衷骄傲。

“你做的对，反正现在你跟邻居们关系都处得很好，就算房子不收回来，你也可以常去坐坐，我相信他们不会介意的。”他宽慰弟弟。

“嗯，哥你放心吧，毛大哥、小马姐都是好人，我不常去，但每次他们都特别热情地招待我，也不因为我的身份刻意交好，我觉得，他们是值得交往的人。”

 

“听你说到现在，杜警官真的给了你很多帮助。”方孟敖点头道，“那人一看就挺正派的，是个好警察，再说他抓了刘明，就是咱家的恩人，你交朋友的眼光不错。对了，我走之前得正经请他吃个饭，一个是感谢他的正义，也算多谢人家照顾你。”

说者无心，听者有意，其实方孟韦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讲述中提了杜见锋多少次，被兄长一点破，顿时打了个哆嗦。

他心虚地看着哥哥不说话，有一些被喜悦迅速冲淡的情绪，慢慢慢慢地从心底冒了出来。

是懵懂、期待、欢喜和被撞破的茫然忧惧。

他的脸色迅速黯淡下来，方孟敖只当是弟弟累了，赶紧催他洗漱，方孟韦浑浑噩噩地依言而行，不敢去深究自己的心思。

方孟韦，你究竟怎么想的？为什么不抗拒，为什么不生气？

为什么……看到哥哥的一瞬间，喜悦之下竟然有懊恼和失落？

杜见锋，你又是什么意思呢？

 

 

同一片天空下，杜见锋仰面躺在值班室床上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，姿势板正宛如图坦卡蒙。

晚上没吃饭，可他也不觉得饥饿，一个人硬生生沿着路从方孟韦家走回了派出所，一头栽在床上发呆直到现在。

他透过窗子，盯着夜空里半轮明月。

怎么就凑上去了呢？怎么就想亲小方了呢？

……小方怎么也没揍我一顿呢？

他呆着呆着，突然福至心灵，一拍床板蹦了起来。

“哈！因为他也喜欢老子！”

这个发现对杜见锋的意义之重大，就仿佛人类发现地球是圆的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，科学家提出火星上可能有生物存在过的痕迹。狂喜汹汹而来，他再也躺不住了，兴奋地搓着手在屋子里团团转，简直忍不住要吼两声来宣泄心中澎湃的喜悦。

那么好的一个人，竟然和他是互相喜欢的！还有比这更让人快活的事情吗？

杜见锋又转了两圈，迅速套上外套，冲进了寒冷的夜色里。

 

“……喂？”方孟韦接电话的及时程度，简直让人怀疑他睡在被窝里也是时刻握着手机的。

“小，小方。”男人竭力压抑着激动，几乎是贴在电话筒上耳语，“小方，是我，杜见锋。”

方孟韦愣愣地点着头，半天才回神杜见锋根本看不到：“你，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小方，我——”杜见锋一时语塞，从未表白过的人，话都到了嘴边上却迟疑着不敢吐露，好像一旦说出口，眼前的一切就要化作泡影消失掉，“我，你，你好不好？”

“我，我好，”方孟韦结结巴巴地道，下意识去瞥紧闭的卧室房门，“你，你好吗？”

“我也好，也好，”杜见锋傻乎乎地笑，“那，那你快睡吧，明天见！”

他火速挂断了电话，吸了口冷冽的空气。

有点甜味儿。

他跳上自行车，飞速往回骑。

“哈哈！高兴！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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憋高兴了，等你大舅哥反应过来你就惨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