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雪冷

【楼诚】山海奇谭 番外·Alice

*本篇以明诚为中心，并无楼总出镜，但内容属于《楼诚·山海奇谭》所以占了tag。不妥删。
标题来源在最后。


明诚隐身沉入水下。
冰冷的海水对他的行动毫无阻碍，明诚如鱼雷般在水底飞速前进。
快一点，再快一点！

他终于听到歌声。
悠长、温和、空灵、轻柔的哼唱。
鲸的歌声。

明诚现形，他释放出巨大而温柔的力量，在水中形成无形屏障拦在鲸群面前。庞大的座头鲸看到他先是一惊，然后温驯地摇摆巨大的鳍。
“回去！有人类！”明诚发出同样频率的鸣声，阻止鲸群继续迁徙。捕鲸船已经来了，现在继续前行就是送死。他打定主意要毁了捕鲸船的设备——当然尽量不去伤人——只要逼他们返航就好。但他还没做完，鲸群就赶到了，迫使他只能先下水阻止。

鲸温柔地点头，缓缓调转方向，向着来的方向慢慢游去。明诚略松了口气，急忙折身往回赶：事发突然，他只破坏了一部分探鲸仪和测向仪，最大威胁——捕鲸炮还健在，明诚已经在上面装了炸药，可惜仓促入水加上他怕炸药伤人，以致于没能及时引爆。

明诚正全力拼刺，一个从未听过的高亢鸣声突然刺进了耳膜，带着浓重的杀气，像锥子般顺着耳道直扎进心脏里。明诚呼吸一滞，刹住车谨慎地环顾四周，只见远处一个巨大的身影飞速游来，比座头鲸还要宽大的鳍快速划动着，带起奔腾的暗流。来者挟龙气汹汹而来，气势惊人如泰山压顶，白光一闪，明诚下意识地化出了原形，停在原地。

来者明显也愣住了，明诚细细打量，蓦然睁大双眼。
龙头鱼身，螭吻。


螭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，眼神温柔慈和，仿佛刚才的杀气和她毫无关系：明诚确定这是一位雌性长辈，他还从未真正见过螭吻，此时不禁百感交集，显然对方也是如此。
螭吻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声，她冲明诚点点头，快速摆动巨尾向水面游去，明诚吓坏了急忙阻止：“您不能去海面！有捕鲸船！”

“我正是为此而来，”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，“小子，离远点。”
明诚一怔，螭吻已经冲出了海面。隔着水幕，明诚看到如山的阴影高高跃起，又重重落下，激起泼天水花。如此反复数次，明诚急得发疯，他听到了捕鲸船的声音，他们……是把螭吻当作了鲸！

明诚在螭吻又一次落回水中时果断扑上去，轻轻咬住她的龙须往下拽，螭吻挥挥鳍把他直接拍开：“离远点，当心一会儿劈着你。”

明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，捕鲸船已经到了头顶上方，而螭吻也在此时再度跃起！


“轰”一声闷响，是炮声，明诚惊得忘了呼吸，可随后他就听到了巨大的水声和惨叫。明诚急忙隐形浮出水面，却见螭吻整个藏在水下，只露出嘴巴，正向捕鲸船喷射巨大水柱。

这水柱威力比炸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，摧枯拉朽一般，把捕鲸炮、探测仪尽数拍碎，不少船员惨叫着被水流裹进海中，直接没了踪迹，还有部分人伏在甲板上摇摇欲坠！

明诚疯了，难道前辈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？他不顾一切冲上去试图阻止，可螭吻早有准备，远远就是一挥，海浪把明诚卷出去老远。她毫不停歇地继续喷水，直到那艘船彻底倾覆。


闪电劈下来了。
血染红海水，更染红了明诚的眼睛。他还是拼命往上扑，螭吻浑身是血又迅速被海浪冲走，部分身躯已经露出粗大的骨头，惨白森森。可即使被劈成这般模样，她的力量依然无比强大，在自己身体周围建了防护罩，使得明诚根本无法近身。

明诚哀哀地嘶鸣，用头顶的角去撞击无形的罩子。

停止吧！您这样会扛不住的！不要杀人，不要杀人！
——我活了这么久，早不记得握有多少人命了。早晚有一天我死在天罚里，那也不亏。

——小子，你的“道”是什么？
保护动物，保护人类……
——唔，你是个好孩子。可对我来说，这种人必须要杀，这就是我的“道”。
——我知道你不能理解，我也不需要理解。

——再见，貔貅小子。好好做你想做的去吧。

螭吻高歌着一路远去。闪电游走着随她一路劈过去，她不为所动，甚至不潜下去。她只是骄傲地昂着头，像是要去赴一个华丽盛大的约会，向着远方而去。


高频率。
无人知晓。
明诚终于知道她是谁。

Alice。
传说中神秘的鲸，无人目击，无人了解，她唯一为人所知的，就是52赫兹的歌声。
独一无二的、52赫兹的Alice。
原来她不是鲸。


明诚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，越流越凶。

世间所有的水最后都要回归大海，何况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泪水。

他在深海中失声痛哭，没有人能看到，没有鱼能看到，连他自己都看不到。
大海孕育万物，更容纳万物。她容纳河流、江水、湖泊、雨雪，容纳喜悦、悲伤、痛苦和愤怒。
可就是容不下一只螭吻。


——一只手的掌声是怎样的呢？
——它可以引起52赫兹的共鸣。*

可事实上Alice并没有得到哪怕一只手的掌声。


她恣意徜徉，她沉入深海。
Alice，Alice，孤独的Alice。


*摘自百度百科，不妥删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本篇重度ooc，虽然ooc对象是一头“鲸”。
Alice，传说中世界上最孤独的鲸，又称“52赫兹”，它的频率与其他鲸都不同，所以对于同类来说它就像是哑巴。但没人对它有更深入的研究，甚至没人目击，人们捕捉到的只是它孤独的歌声。所以我用了“传说中”这个词，并给了它一个全新的身份。
另有报道称2010年科学家捕捉到了跟Alice同波段的鲸歌，如果是那样，真是太好了。

并不是说我支持螭吻的做法，而是因为我想尝试一下不同出发点的“保护”。因为单纯从被保护动物的角度来说，很难区分“对错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