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雪冷

【蔺靖】特殊关系 55
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是源于爱呀。

前文点我

 

 

萧景琰有惊无险地过了司考，其实走出考场那一刻他心里就有底了，但屏幕上白底黑字的震撼力依旧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，和蔺晨一起大笑起来。

在等待的日子里，萧景琰再三纠结，还是决定把重心放在公务员考试上。j市适合他的职位不少，萧景琰最终选择了检察院。

得知消息后林静没说什么，蔺远宁倒是长吁短叹了半天，令萧景琰哭笑不得：“爸，早点工作不好吗？您是有多看不上公务员啊？”

“瞎说，”蔺远宁又是一叹，“公务员是很好，离家近又稳定，但你这么聪明……唉！”

“爸爸，没事的，我很喜欢检察院的工作。再说以后可以在职读研，也有很多可能的呀。”萧景琰温声安慰，好容易哄好了这位老小孩，挂断电话后却见蔺晨一脸诡异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蔺晨深沉地摇摇头：“不，没什么，也许是我想多了……”

 

 

在新家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和乐融融，满室温馨，冲淡了萧景琰和蔺晨对新环境的陌生感。但大年初一萧景琰在新卧室里醒来，依然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身下的被单。

门轻轻一响，蔺晨轻手轻脚溜进来：“新年快乐！”

萧景琰爬起来，压低声音：“你就这么进来了？爸妈呢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蔺晨用气音轻轻道，温热的吐息仿佛羽毛拂过萧景琰的脸颊，“你怕什么，我又没干嘛，给你拜年而已嘛！”他说得理直气壮，萧景琰正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紧张，就听到有人敲门。

“景琰，晨晨，你们出来一下。”

 

萧景琰忐忑地坐在父亲对面，身边的蔺晨更是仿佛屁股下有钉子似的坐立不安。

蔺远宁敲门的时机太巧了，现在又摆出一副详谈的架势，令两个儿子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最坏的可能。林静站在厨房门口踌蹰，蔺远宁也不看她，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杯子，在三人惊讶的注视中斟满了，仰头一口喝干。他不善饮酒，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，吐字却还是稳稳当当。

“你们俩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？”

 

蔺晨惊得跳起，萧景琰脸色煞白。

林静苍白着脸虚弱道：“远宁……”见丈夫背对着自己挥挥手：“阿静你别说话。”他推推眼镜，专注地凝视着两个惊恐的儿子：“如果我不问，你们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？”

萧景琰嗫嚅着说不出话来，蔺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，双手几乎绞成麻花：“爸……您，您怎么……”

“我是在你们妈妈发脾气那次知道的，”蔺远宁淡淡截断他的话头，“我那天下班早，走到门口就听到你们妈妈在吼。”

很难形容蔺远宁当时的心情，妻子失态的尖叫即便是防盗门也挡不住，一瞬间他吓得腿都软了，正要破门而入，就听到两个儿子的表白，接着是妻子撕心裂肺的嚎啕。声音传出来其实已经有些模糊，与其说他是听清了真相，不如说是认可了现实。

都说男人心大，但其实蔺远宁早就察觉了一些异样，真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是藏不住的，蔺远宁自己看到妻子都双眼放光，当然能读懂两个儿子眼中璀璨的光彩。在林静为两个儿子的互动心惊肉跳的同时，他也多次怀疑，又不断否定自己。

也许他早就明白了，只是潜意识里不敢承认。直到那一刻，他才无法回避这个既定事实：两个孩子在一起了，他们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。

 

可是明白是一回事，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。蔺远宁踉跄着逃回医院，冲进主任室的卫生间里痛哭一场，还要记得给妻子打电话撒谎。放下电话的那一瞬他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，这其中之杂乱纠结的心境，实在不足为外人道。

蔺远宁躲在医院，不敢回家，不敢休息，打开办公室所有的灯，独自缩在值班小床上发呆。他脑中走马灯似的将十余年的时光飞快过了一遍，最后定格在床头的相框上。

他和林静结婚的时候非常低调，领证后一家人去照相馆拍了第一张全家福，这些年来每当家里有重大事项，蔺远宁都坚持去拍照，久而久之，这竟然成了家里的一个小仪式。而目前相框里的那一张，正是全家人在丽江拍的。

是中规中矩的游客照，夫妻俩居中牵着手，蔺晨和萧景琰一边一个，在湛蓝的天空下露出一样雪白的牙齿和灿烂的笑容。

蔺晨和萧景琰的成长轨迹历历在目，蔺远宁能轻易想起一家人相伴至今的诸多趣事，想起两个孩子朝夕相处的的点点滴滴……现在追究他们从何时开始已经没有意义，他太了解孩子们了，如果不是爱进了骨子里，他们绝不会像现在这样。

可是……接受现实真的太难了。眼看妻子也逃到了医院，蔺远宁一面装作不知情，一面备受煎熬。他没日没夜地熬着，直到精神都有些恍惚，又挂念着儿子，才硬着头皮回了家。

进门前蔺远宁做足了心理建设，发誓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。钥匙插入锁孔的那一刻他还在痛苦，但在看到宛如受惊兔子一般的两个儿子时，他突然释然了。

还有什么比孩子的幸福更重要呢？

 

“我一直在等你们坦白，结果一直等到了现在，”蔺远宁又灌了一杯酒，这次连脖子都红了，眼眶也有些湿润，“你们俩，还有你妈，你们仨一起瞒着我……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？是我做过什么让你们失望的事吗？”他有点迷蒙地眨着眼睛，又把眼镜往上推了推：“景琰，你为什么不继续读书，这么早就要工作？是不是担心我反对？傻！傻孩子，你的将来怎么办？不会遗憾吗？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？为什么不相信爸爸……”

林静冲上来抱住丈夫，泣不成声：“好了好了，你别说了……”蔺远宁靠在妻子怀里，终于开始哽咽：“只要……只要你们过得好……我就……”

他说不下去了，抬手捂住眼睛。

“爸……”萧景琰颤着音喊了一声，和蔺晨几乎同时扑上去，紧紧抱住了父亲。

“我们会很好的，会一直很好的，”萧景琰喃喃道，“对不起爸爸，谢谢，谢谢您……”

 

 

 

仿佛是一眨眼的光景，毕业季就到了。

萧景琰的大四忙碌而顺利，猝然出柜、公务员面试通过、拿到司法资格证书、论文答辩……拿到毕业照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，他明明经历了很多，记忆鲜明如昨，回想起来却更像是一场漫长又短暂的美梦。只不过这个梦是实体的，当从中醒来，他还是他，所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。

萧景琰今年二十三岁，生机勃勃，满怀着踏入社会的万丈雄心。他是应届毕业生，准公务员，是即将奔赴新生活的千千万万个年轻人中的一个。

他还是父母的孩子，以及蔺晨的爱人。

爱情从来不是生命的全部，但对于得到了爱情的人来说，它就是生命的必需品。萧景琰不知道自己和蔺晨的未来究竟会怎样，这世界太纷繁，这人间太璀璨，谁也不能跳到未来去看一眼，谁也不知道爱情的前路究竟是什么模样。

但他依然相信，他们将一直相爱。

 

 

傍晚时分，萧景琰迈入学校礼堂，毕业晚会即将开始，以往萧景琰也为毕业生表演过舞蹈，今天他终于也成了观众，安静地坐在台下，等待大幕拉开。

后来想想，舞台上究竟演绎了些什么，萧景琰竟然完全记不清了。唯一鲜明的记忆，是曲终人散，当他被裹挟在汹涌的人流中离场，终于被毕业的离别之情击中，几欲潸然泪下之时，蔺晨逆着光，穿过浩荡的人潮走来，向着他伸出了手。

“萧景琰，你真好看，我想请你跳支舞。”

萧景琰对他绽开一个笑容，却更加想哭，他侧头轻咳一声，难得地起了点促狭的心思：“你凭什么邀请我呀？我跟你什么关系？”

他的语调里带着点动人的鼻音，然后蔺晨就笑了，欺身而上一把握住萧景琰的手，用最虔诚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忍俊不禁的爱人，俏皮地弯一弯腰，亲吻他白皙的手背。

“当然，是凭我们的特殊关系呀。”

 

 

 

——正文完——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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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每一个爱他们的你。

故事虽然完结，人生仍在继续。

你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吗？——不知道。

——但你依然要为了它，奋勇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