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雪冷

【楼诚】山海奇谭 二十二

那啥，情感顾问说：要看一个人跟你适不适合，就跟他去旅个游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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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明楼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第二天，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。
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，这一天是个好天气。明楼打开客房门踱出来，整个明宅阳光融融，极为通透明亮。

“明诚？”
明诚从楼下厨房探出头来：“干什么？”
他态度还是不好，满脸都写着“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惹大爷说完了赶紧闭嘴不说更好”，明楼想解释只是想喊他一声，但审时度势，决定闭嘴。
到底哪里惹着他了？


早饭时明诚给明楼“科普”了一下䔄草，它是神女瑶姬精魄所化，母本仅有一棵，就在巫山神女峰上。明诚伸出一根手指点点明楼：“我亲自跑一趟，你，也要去。”
明楼诧异地瞪大眼睛：“当然啊，难道你本来打算不带我吗？”明诚被他噎了一把，在粥碗上瞪他一眼：“你能请下假来吗？”
明楼从容淡定地笑了：“那就要麻烦你送我去一趟附院。”

从附院出来，明诚感觉对明楼的认知需要改改了。
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请假！这人不是“端严方正”、“为人正直”吗？

不管明诚如何腹诽，明楼的公休假请的那是相当顺利。
怀揣着在凌院长亲自指示下开出的诊断证明，明楼顶着“美尼尔氏综合症”的名头，在行长的嘱咐下、同事的关怀中坐上明诚的车：“走吧。”

明诚载他回公寓收拾行李，路上不由感叹：“汪曼春居然真的没来找你。”
“她为人自负，最好面子，我想她也不会来我单位里现眼。家里就更不用担心，她并不知道我住在哪里。”明楼说的笃定。
“可能还有一个原因，”明诚轻打方向，“她在等。”
“等我受不了䔄草的效力，自觉自发地去找她。”
“嗯。”

明诚冷哼了一声，明楼余光看到他咬肌又抽了一下，顿时豁然开朗。
他在生气。气汪曼春用这种下作手段，或许，还气他随随便便就跟着汪曼春走，还中了招。联想一下明诚所谓的“偶遇”，明楼顿时有点小得意。
猫都是傲娇的，他才不怕，他有足够的耐心，给这只大猫顺毛。


明楼的东西并不多，而明诚的背包则大得吓人，他两根指头拎起来往背上一扔，就看明楼一脸的欲言又止。
“这个不能‘收’起来，我那个法子只用来暂时性容留动植物。”他解释道。
明楼心里不由一动：他并没有开口，明诚却知道他想问什么。


三峡七百里，唯言巫峡长。重岩窅不极，叠嶂凌苍苍。
难得的旅游机会，两人却不能走旅游路线。进山前明诚上下检查：“把袖口裤口再扎紧一点，跟着我，不要乱走，不要乱动。”
等到真正进了山，看到的景色就跟旅游图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了。长江宠爱巫山，把大半的美色和灵气都给了它。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大片大片的绿色，深深浅浅、层次丰富，争先恐后往人眼睛里跑。明楼从没想过单是绿色也能美成这样，一路上目不暇接，连连赞叹。

一路上遇见的兔子、鸟类等寻常动物，看见明诚尽皆垂首，恭敬庄重，这就显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尤为特别。
明楼好奇地循声望去，明诚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道：“不要怕，我在这里，没什么不好的东西敢来。”
“不是怕，我只是好奇来的是什么。”

明诚便转过身来对着草丛勾勾手指，只见草叶一阵抖动，一只小小的灵巧的动物钻了出来。
“是你呀。”明诚微笑道。小动物用后爪立起身子，两只前爪搭在一起恭恭敬敬向明诚作了个揖。
它看起来像黄鼬，可身上毛色雪白雪白，只有尾巴尖尖一撮儿黄毛，绿豆小眼滴溜溜转个不停，看到明楼后两眼一亮，对着明诚一阵“吱吱吱”欢叫。明诚大笑：“好啊，你给他看看吧，可不能说出来啊。”他抬抬下巴点点明楼：“伸手，给‘黄仙’看看。”

明楼依言弯腰向小黄鼬伸出手。明诚饶有兴致地抱臂看着小东西一跃而上，攀着明楼的手臂一溜儿蹿到他肩膀上，这里嗅嗅那里摸摸，最后又跑到手心里仔仔细细看来看去。
末了小黄鼬心满意足地对明楼拱了拱手，轻巧地跃下地去，再度向明诚作了个揖，然后一溜烟儿消失在了草丛中。

明楼手上还残留着毛茸茸暖呼呼的触感：“它刚才在做什么？”
明诚已经继续往前走了：“给你看相测命。这小东西修了有些年头，等它尾巴尖也变白，就该历劫成仙啦。黄仙算命很准的，可惜它难得见人，所以一定要给你算。但天机不可泄露，所以它不会告诉你。”
明楼乐了：“那我真是三生有幸。”
“切。”
两人离开，黄仙从草中探出头，灵动的眼睛一直跟着明楼，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。


明诚并非要一口气走到目的地，而是走走停停，用他的话说，这是“巡山”。每次停下，他都要仔细地观察环境，间或与各种各样的动物说话，查看很多明楼从未见过的植物，清理人留下的各种废物——难怪他要带一个巨大的背包，大半用来盛放垃圾了。他时而开怀，更多的还是叹气。

明楼学得很快，此时正往环保袋里塞垃圾：“有些动植物的减少，也是自然的选择。我们就尽力做好我们的吧。”明诚摇头：“我们一直都在竭力保护它们，可惜往往事与愿违。人类对自然的影响太大了，我们已经进入到很深入的位置了，还是有人涉足的痕迹，你看这里——”他拨开草丛，明楼看到一株纯黑色的小草，根系已经把地面上的垃圾牢牢盘死，顽强地从人类遗弃的废料中冒出头来。

这是一株“萆荔”，有名的香草，难得没被人采去。两人不约而同地蹲下来，考虑清理的办法，树丛里突然响起人开怀大笑的声音，着实吓了明楼一跳。明诚脸色一沉，从喉咙发出短促的啸音，一只小狗一样的动物耷拉着耳朵挪出来，一脸讨好地看着明诚。明诚用手指戳它的脑袋：“你讨打是不是？就知道笑！让别人听见了把你逮去怎么办？”又向明楼介绍：“这是‘山犭军’，最爱学人笑，我管了多少回，还是记吃不记打！”山犭军听明诚训它，顿时蓄起两包眼泪，居然有点潸然泪下的意思。明诚扶额，而明楼已经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，出乎意料地，小东西主动凑过来蹭个不停。
“它最会撒娇撒痴，唉，白教训了！”


作别山犭军，巡山小分队继续前行，在天色擦黑之际，两人抵达了“据点”：一块平坦的巨大山石。
两人拾掇帐篷，随意吃了点东西。明楼把废料全部塞进防水袋，妥善地收起来。明诚无意间看见，不由暗自点头。

山里的夜来的很快。暮色降临后，各种各样的动静就都出来了：啾啾声、狺狺声、长长的嚎叫、还有铃铛般的脆响……明楼躺在帐篷里，好奇地辨别着。明诚则在外面不断发出高低不齐长短不同的啸音，明楼猜测他应该是在与动物们交流。
对这种能力，真有点嫉妒啊。

他从帐篷顶向外看去，只见满天的星子如碎钻一般铺在漆黑的天幕上，衬出气势磅礴一条银河。他看得目眩神迷，忍不住爬起来钻出帐篷，仰头看得如痴如醉。
“怎么了？”明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，明楼怕吓着隐藏在暗处的小精灵们，连忙轻声道：“没事，我就是出来看看星星……”
明诚踱过来，仰起头轻轻道：“很美吧？这星空我看了很多年，可每次看到，都还是像初见。”
“多神奇啊，它们从洪荒之初就在那里。”

“天河夜转漂回星。”
“银浦流动学水声。”

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以后，他们并肩看遍了星辰流光，可记忆中最美的星空，永远悬挂在巫山上头。


直到动物们都离开，明楼才回了帐篷。明诚则搂着一只撒娇不肯走的“胐朏”倚着树干打盹儿。
万籁俱寂。

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夜晚。
之前太过安静，因此雨滴刚砸上帐篷顶，明楼就惊醒过来。
睡着的时候还满天星斗，怎么会突然下雨？
他钻出帐篷，明诚从不远处跃过来：“快点收拾，有点不对劲！”

他们脚下就是长江，这时候江面传来连续不断的“扑通扑通”声，像是重物落水，尽管他们的所在地海拔甚高，这声音在轰鸣的雨声中也是清晰可闻。雨中带来一股浓烈的腥气，明诚蹙眉，突然面色一变：“糟了！”

他从包里甩出个东西丢在明楼怀里：“戴好了千万别弄丢！”随后双手在胸前虚点数下，淡金色的光华从他十指指尖流出，在大雨中凝成一个形似猛虎的身影。身影落在地上，发出温驯的咕噜声。明诚一把将明楼薅起来丢到那动物背上：“抓紧它，跟紧我！千万小心！”说着就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！

暴雨倾盆，从脚下传来低沉的隆隆的轰鸣声，地面在耸动、震颤，像是有什么东西蛰伏在山底，马上就要破土而出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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诚诚：好气呀！你居然中招还要我给你善后！还要出外勤！
楼楼：诚诚你最棒了～～